当生命还给自己做主时

许多人常埋怨自己的人生都是为别人而活、而摆动,但当生命还给自己做主时,却像一个一直被抓着手写字的人,一旦放手让自己来,反而慌张地问:“我该怎么办?”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往后20年的生命重心,得靠自己去找才行。等退休后再找,太慢了,愈早想像及准备,愈好。而且值得注意的,这段退休后的日子,也必须有心理准备将会由二代同堂到一代人自己住,甚或变成自己一个人过日子,要有调适准备。

根据日本的统计,到2020年,65岁以上的人口中,一个人或是夫妇俩一代人独住的比率,占65%强,台湾或者也有这样的趋势,一个人独居或只有老夫妇俩独住的情形终将成为事实。这样一来,过日子就更是自己的事了。究竟该如何过退休后的生活,并没有一定的标准,但有心理准备的人确实比较能适应顿失生活重心依靠的退休新生活,而拥有健康的度老心态;但光为生活找到重心,找到愿意投入的兴趣并不够。

适当认同自己老化之必要

日本安养院的一位精神科医师说,随着身体条件的转弱,他建议在心理建设上“凡事不要求一百分是健康秘诀!”虽然如此,他也说“零压力对人也是不好的!”这是两个极端,没有压力的人,也相对失去抗压的能力,同时,生活的挑战不够,乐趣可能就不足。好如一个在复健中的人,如果失去想站起来的内外压力,就永远站不起来。压力太大对身心固然不好,但如果过著零压力的生活,可能也会失去对身心的积极作用。

另外,精神科专家也说,退休后能过明朗过生活的人,比较不会得阿滋海默症及忧郁症,常参加义工活动会有给予及被需要的快乐,拥有年龄相仿的好友,同样是愉快度老的妙方。如果能拥有一项本业以外的兴趣最值得鼓励,而如能在退休前即开始发掘或培养另一种可以长期把玩的兴趣更好,更重要的心态则是“凡事都要自己负责任的态度。”

将所有的投入都视为为自己,就会心甘情愿而全力以赴,自然不会有“我老了,还这么累干嘛?”或者是“做什么都不行”的沮丧感。

适当的认同自己老化是必要的,“过度要求身心的完美,也是一种病!”譬如接受自己有一点摄护腺问题或糖尿病、走路有点慢,或有一些因为长期养成的生活习惯病。当然,一定要与医生保持联系,让疾病随时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如此虽然年纪大也可以“老得很健康,老得很有品质”,而不是放任退化,破坏临老的生活品质。

银发快乐行

很偶然的机会,意外的到日本养老院当了一年义工;更意外的是,又有机会到美国小住半年,也同样在养老院当了4个月的义工。同样当养老院的义工,却是人口1500多万的大东京地区的养老院,对上人口比基隆暖暖区更少,不到3万人的美国小镇养老院,有很不同的观察心得。美国的硬件设备比较好,但日本人照顾的体贴,老人相对受尊重得多。

至于我的经验或感受如何,大概就只有“大开眼界”一词可以形容吧!因为在日本居住时,是由当养老院义工而认识日本人的活动场所,所以一到美国时也想循此模式,希望在养老院当义工,深入美国人的日常生活。当地的朋友一听,随即打电话给当地最老资格的养老院的活动组,很快就敲定拜访日期,真是太高兴了。这也让我第一次见识到美日文化的差异。

在日本,即使托朋友的朋友推荐,养老院因为相信朋友的背书而相信了我,层层考量过我当义工的诚意,但从我提出想到养老院当义工,到真正成为义工,还是花了整整3个月的时间;美国人则是很爽朗地就接纳了我愿意奉献爱心的想法;看来,美国人天真多了,他们愿意尝试各种不同的可能,接纳一位台湾人到这里当义工,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个难得的经验。

还记得拜访当天,活动组长说当天下午就有手工艺时间,欢迎我来当副手,也实际和老人们聊聊天。折纸是取悦老人很好的媒介,特别是美国几乎没有折纸的文化,一只折纸小鸟或青蛙,即可赢得老人们赞赏连连,主持的活动组小姐变成了我的学生,成为我的副手。此后的手工艺时间,即成为我一周一次的主秀时间。

陪说话是养老院重点工作

我的义工工作很简单,天天固定时间出现在交谊厅,折纸作品不论是百合花、海狗,小鸡或是几何图形的星星、方锥体小玩意儿,折好后都摆在桌上,自然会有老人因好奇靠了过来,看到他们突然变晶亮的眼神,我就会鼓励他们摸摸或拿起来看看,喜欢就带回房。老人通常会好奇的看着我折纸,觉得好像变魔术般的神奇,都开心极了。

渐渐的,他们知道有我天天都会来,也喜欢听他们说自己的故事,就更爱来闲聊了。那些对子女们是老掉牙的事,对我可都是新鲜事,我可是听得很认真,让很用力的听英文,然后再很吃力的说出我的想法。就是如此自然的互动,让很多人愿意在看我折纸的过程中,一点不设防地缓缓说着他们的故事、人生经验。

在日本或美国的养老院,我做的都是相同的义工工作,工作的内容就是陪老人聊天,听老人说话,回应他们,折纸只是制造话题,拉进彼此的距离,而确实也有取悦老人的效果。单由这2个养老院,都将长期征陪说话义工列为征义工的项目之一,可见他们照顾老人的品质都是不错的,都注意到陪老人聊天,有时比实际照顾老人的生活起居更重要。只是我的义工角色很讨喜,比之本国人义工更吸引老人的注意,日本的老人好奇台湾人为何来日本当义工;这个美国小镇对于一个东方来的女子到当地当义工,同样好奇。连当地电视台及报纸都来采访,希望以我的义工经验,能够号召更多当地人愿意加入义工的行列。

为了加速对美国养老院的了解,我的义工工作非常忙碌,上下午在不同的养老院当义工,都是以折纸做为和老人聊天的话题。4个月的时间,折纸超过5千张,老人们普遍没有耐心看从头到尾的折纸过程,他们只是好奇最后变成的小玩意儿,所以我总是得在家里折成半成品后,带到现场,加上最后2、3步骤,马上变成青蛙或百合花,成品往往可以吸引他们和我聊天,如果吸引力不够,他们当然会当场走掉。虽然我常常整个晚上都在折纸,有时有点疲累,但看到老人家们高兴或赞叹的笑容,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在安养院看东西方文化差异

因为有时间长期与日本及美国老先生老太太接触,经由闲谈及观察中发现美日养老院的差异,或者说,因为是东西方文化的不同,老人看待养老或过日子的态度也各自不同。如果粗浅的比较我所待过的日本及美国的养老院差异,最鲜明的印象,美国老人比较开朗开心。不论行动方不方便,较容易自得其乐,由对话的内容也不难理解,他们关心自己的生活,胜过品评子女或朋友的一切,比较懂得怎么过日子而不无聊。

与美国相较,日本的养老院配置照顾老人的服务人员比例较高,照护服务也比较细腻。站在旁观者的角色,直觉老人生活在日本可以得到的服务比美国好,然而美国老人显然比日本老人快乐,而且乐观独立,懂得享受生活。好比说,问美国老人平常都做些什么?他们多半回答自己很忙;日本老人则会说自己很无聊。也许好强的美国人说自己很好的状态,其实一点也不OK,但给人感觉良好,也有助于说服自己真的感觉良好,倒也不失为好的心理建设。

观察美、日两地老人住的房间,不难发现,美国老人一住进养老院,不过像换了住所,照样过日子,一副放心过正常生活的模样,所以房间的摆饰很像个家,有点凌乱但有生活的感觉;而日本的养老院,老人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住进旅馆般,像非常时期而不是日常生活,比较干净而显得拘谨,心情上因不觉是长久居住之地,也看不出房间主人的个性。

从外观及穿着看美、日的老人,差异最大,我以为这也代表着生活的心情,并不是说因为上了年纪或生了病,就得放弃原来的一切。第一次进美国养老院即注意到,养老院的美容沙龙都设在交谊厅的最显眼处,不论年纪,美国人重视门面的程度可见一斑。美容沙龙采预约制,一个接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照样烫头发,吹整得俐落大方,这在日本养老院是很少见的。在我待务的日本养老院,如有老人家预约美容美发则会有专人来剪,大致是剪成学生头模样,更不用说烫头发了。美国养老院的活动组,不只照顾发型,还设有专人免费为老人擦指甲油,让老太太们很开心;日本则只有代剪指甲的服务。

人到熟龄 更要衣着光鲜

不只是定期吹整头发,对穿着比想像中更讲究,如同在电影画面看到的,美国老人的穿着用色非常亮丽显眼,大红大绿,鲜嫩鹅黄或纯白长裤或外套,都是日常穿着,而且一定擦口红,显得很有精神,看的人也觉得很舒服。像玛丽老太太,天天穿着鲜亮的衣服坐在轮椅上,到处聊天,90岁的她一定化装戴项链、耳环一样不少,她说“打扮漂漂亮亮,心情好,比较不老”。日本老太太相对是朴实到不行,也许是文化差异,色调完全不同,不是咖啡色系,就是土黄色,连薄施脂粉都不愿意,更别提戴手饰或擦口红了,难免予人感觉真的是在养老,而不像是在享受老年生活。

刚到美国的养老院时,总觉得和美国老人聊天,一点不觉得他们是老人。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在日本养老院看到的老先生老太太们,几乎都是无牙或剩几颗的状态,多少显得更苍老许多。只有在吃饭时,有的会戴着假牙,但不合嘴、在口中乱动、随时“伴奏”的假牙也不少。

但在美国,老人们的牙齿相对漂亮而合嘴,美国人到60岁仍在做牙齿矫正的,大有人在。因为有一口好牙,美国老人不太需要吃所谓的软烂老人食,他们照样吃火腿或汉堡,而且牙齿好,有助营养吸收更健康。所以美国老人到90多岁仍高壮有百多公斤的不少,皮肤仍有光泽及弹性的人更不少。相对在日本看到的老人,不少老太太都只有2、30多公斤,普遍清瘦,或像风干橘子皮般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虽然长寿但健康品质不一定很好。

肯定自我价值 不期待子女孝养

在心情上,同样是老人,美国老人普遍肯定自我价值,而不会自怨自艾的说“自己老了,没有用了”,更不会有想死的念头;在日本的养老院,常听到说“活太老,太麻烦家族”的老人相对不少,也常将死挂在嘴边。而根据工作人员的说法,常提及想死的念头,其实是希望引起注意关心的说法。

另外,在对子女的期待上,东西方的确不同。美国人豁达许多,美国人将养小孩当成义务或责任,照顾自己到老是自己的责任。有不少老人告诉我,早把房子都卖掉了,安心住进养老院。遇有节日时,子女会来养老院邀请长者到作客2、3天,或来个家族聚餐,比较不会有由子女照顾终老的心理需求。无所求,没有期望,也不会抱怨,所以提到子女时,大半是正面的声音。正因为美国老人对子女的奉养心态是零,没有期待,偶尔来访都是惊奇,所以每当小孩或孙子到养老院来探视时,对老人而言都是加分,显得非常开心。亲子相处的品质反而很好。

反观在日本的养老院,定期来探视是子女应该做的,一周没来就会被“扣分”;日本老人常会说:“媳妇一星期没来了,女儿说今天要来但还没来”,因为期待反而有失落感,如果临时有事不能来,老人反而容易出现负面情绪及说法,这也许也是东方人受传统观念束缚的结果。美国老人相对独立而坚强,过日子是自己的事,不是寄托在子女们的关心与否而决定快乐不快乐,和日本老人真的很不一样啊。

——转自新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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