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星嘉宝的瑞典气质

所有和嘉宝合作过的导演与摄影师,都说她是他们“梦里的文艺复兴女神”,说她“有着过去和未来最美的眼睛”。但不管人们怎样迷恋嘉宝蓝色的眼睛,却无法解读那眼睛深处的神秘。自退休隐居之后,嘉宝就仿佛像害怕镁光灯一样,不接受采访,不出外演讲或参加活动,回避同行和影迷,甚至不现身授奖给自己的仪式,完全彻底地告别了昔日辉煌的影坛生活。

于是猜测纷纷。有人说这是嘉宝厌倦了名利,因此用行动展示“富贵于她如浮云”;有人说这是她担心日后遭受挫败的脆弱心理;还有人说,因为嘉宝的相貌是不经老的那一种,所以她要早一点避开摄影机,以留给世界最美丽和年轻的印象。

嘉宝从不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急流勇退。在长达五十年的隐居生活中,即使和最好的朋友在一起,嘉宝也从不提及自己的演艺生涯,甚至声明说:“不要问我电影的事,尤其是我为什么息影。”在纪念嘉宝的记录片里,我们看到,就连亲戚朋友的回忆,都不能令人信服地解释嘉宝的退隐之谜。

人们研究树叶,可以从研究树根开始,对于嘉宝,瑞典就是她的根,有关她的一切,都可以从瑞典文化里找到解释。

瑞典人眼中的邻家女孩

听瑞典人谈嘉宝,就仿佛在谈邻家那个女孩。其实,嘉宝那令人着迷的美貌,在瑞典的街道上并不难遇到,只是时下的瑞典姑娘很少有人化装,穿着亦很随便,所以才不引人注意。而嘉宝在三十年代的银幕扮相,领导了女人眉骨的美,她那画得细弯的眉毛,使得无数男人神魂颠倒。

嘉宝曾经自认“我属于那种安分守己的普通人”。然而这个“普通人”不是属于美利坚,而是属于森林覆盖的斯堪地纳维亚半岛。嘉宝那入型入格的高大身材,是北欧姑娘中常见的一种类型,她那皎洁而纯净的俏丽面孔,也属于北欧日尔曼民族的一种脸形。而嘉宝身上最为瑞典化的,是她的气质与性格。

就在笔者大饱眼福地观赏嘉宝电影时,一位跟我学中文的瑞典学生的太太——一位南洋华裔姑娘来电话抱怨说,就在她满世界辛苦做生意想要挣下一份家业的时候,她的瑞典丈夫却宁愿呆在乡间的小木屋无所事事。我听了一乐,忍不住教育这位华裔姑娘:“你嫁了一个瑞典人,却不去了解一下这个民族的文化性格。”

瑞典人的典型性格是内向害羞、沉默寡言,与人交往时显得孤僻,却钟情于大自然。在笔者居住的瑞典北方,不少朴实的瑞典人呆在森林里采蘑菇、摘草莓的兴趣,要比出门挣钱的兴趣大得多。他们心地善良,却不愿到社会上去抛头露面。

由此我们可以理解嘉宝的种种怪癖。她一贯不擅应酬,对飞黄腾达的事业漠然处之,告别影坛后更是离群索居,连电话也不接,每天安静地在家种花草,吃自己栽种的蔬菜,不用上街去买。在一次采访中,她告诉记者:“我喜欢孤独,我不喜欢总和人呆在一块儿。”“我就像一艘没有舵的船—迷茫,失落而孤独。我笨拙,害羞,紧张,恐惧。”

这似乎很有点“社交恐惧症”的症状。由于嘉宝长期远离故乡,一度在镁光灯和掌声下过于红火,因此,她的民族特性就以病态的方式表现出来了。当嘉宝有了麻烦,她会回到故乡来休息,例如好莱坞曾一度只让她扮演邪恶的妖妇角色,她就生气地回到了瑞典,好莱坞只好妥协,请求她回美国去扮演好女人。

《牛津名言词典》里收录的嘉宝名言是:“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没有人比好静的瑞典人更懂得这句话的意义了。

饰演“瑞典女王”精神回归

《瑞典女王》被认为是嘉宝电影生涯的高峰。这个电影的拍摄,是嘉宝的一次精神回归。当时嘉宝回到瑞典,废寝忘食地阅读有关十七世纪瑞典女王克莉丝蒂娜的资料,想要演好这位著名的历史人物,并想表现得“有点瑞典味儿”。但好莱坞是商业性质的,没有嘉宝讲求“瑞典味儿”的余地。

历史上的瑞典女王克莉丝蒂娜(Kristina)是一位真正的传奇人物。她在年仅6岁时便失去父亲,由大臣辅佐理朝。1644年,克莉丝蒂娜亲自执掌王权。这位智力超群而又富有个性的女王自幼受到严谨的教育,被认为具有王者风范。最为瑞典人所称道的是,她亲手结束了长达三十年的欧洲大战,并创办了瑞典第一份报纸,邀请了欧洲大陆包括笛卡儿在内的许多知识分子来到她的宫廷,探讨哲学和改革社会的良方。但在即位十年之后,克莉丝蒂娜却从头上取下了王冠,将王位让给表兄,然后自己女扮男装,周游整个欧洲。

瑞典人一般认为,克莉丝蒂娜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放弃王位的。瑞典的国教是新教,而这位深具怀疑精神的女王秘密地改信了天主教,于是退位就成了她必然的选择。但是,在好莱坞的影片中,这段故事被浪漫化,被篡改成了“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女性版。

把历史八卦化了的电影,却因为嘉宝精湛的演技而不同凡响,展示了女王的尊严和潇洒的魅力。此片精彩镜头很多,尤其是结尾的一个镜头:当女王的西班牙情人与人决斗身亡,失去了一切的女王送他返回家乡,此时,嘉宝毫无表情地伫立船头,迎风望着远方,目光一片空茫。那是“断肠人在天涯”的经典特写。

“我对这辈子是不满意的”

1990年4月16日,这位被称为自“哈姆雷特以后最忧郁的斯堪的那维亚人”,因肾病死于纽约。

在隐居的五十年间,嘉宝唯一的事情就是散步,她每天上午10点按时戴上墨镜上街散步。她说:“我散步的目的是逃避现实。”知道自己“荒废”了时光,但她无力改变自己。到了晚年,尽管仍然受电影观众的崇拜,但嘉宝总结自己的一生说:“总之,我对这辈子是不满意的。”

如果比较一下和嘉宝同时代的女影星,就可知道为什么嘉宝对自己不满意。上世纪的北欧瑞典产生的两个大明星,另一位是英格丽.‧褒曼。褒曼的名言是:“演到生命最后的一刻。”即使在晚年得了癌症,英格丽.褒曼还在坚持演出。

而从英国进入好莱坞的女星奥黛丽.赫本,则在现实中演出了她最为光辉的角色——人道主义者。她在生命的后期担任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亲善大使,用自己的名声和魅力,去改善非洲儿童的生活,其成就令人瞩目,因此被称为“圣奥黛丽”。

如果嘉宝没有那么严重的社交恐惧症,来自富有人道主义传统的瑞典,她本来可以有一个更为充实的人生。

──转自《开放》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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