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企业界高管到读书爷爷 一个德国老人的退休故事

这个读书爷爷的工作和艾尔马以前的工作大不相同,他曾经在德国大公司做高管,长期派驻国外,从炎热的非洲、奔放的拉丁美洲再到阳光明媚的地中海岸边,他和夫人还有两个孩子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两德统一后,他还作为具有技术背景的西德高管帮助东德最大的国营化工厂整合企业,之后又自己开公司做老板。晚年和夫人定居在柏林幽静宜人的Grunewald区。

退休了,心却闲不下来,艾尔马每周虽然只有一两天去学校,但是他的心总是想着学生们。本来我只是认识他的夫人乌尔苏拉,但是因为艾尔马的学生们,我和他的生活也有了更多的交集。

身为曾经游遍了世界的经济界高管,当然眼界不同,他知道让现在的年轻人多了解外面的世界有多么重要,而他去的那所学校偏偏是一个程度不太好的学校,有些孩子甚至连柏林都没有出过,老师们对于自己的职业也没有太多的热情,当艾尔马建议请一个中国人(我)利用两节音乐课的时间来和孩子们谈谈中国时,老师们都兴趣缺缺,说这些十岁出头的德国孩子谁会关心一个千里之外的遥远国度呢?只是在艾尔马的一再争取下,老师才勉强安排出了两节音乐课的时间。

艾尔马在上课之前收集了学生们的问题,让我能够有的放矢地准备内容。结果上课效果出奇的好,以至于老师在第一节课结束的时候就问我能不能给别的班也讲讲中国。艾尔马事后还进行了一次小小的中国知识测验,测验题还被别的班老师拿去给自己的学生做。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让我印象最深的还是艾尔马本人。

“当管理人员是一种态度,不是一个职业”,我忘记从哪里看到的这句话了,但是当我和艾尔马一起上了两节课之后,我发现,这句话真的是太对了!

上课前几天我在他家做客时,正好负责开教室门的学生打电话来和艾尔马商量时间,艾尔马最后一句话把我逗乐了,我听到他对着话筒说:“……没问题,你是个棒小伙,对吧?”他的语调略带威严。艾尔马一边放下电话一边给我解释,年轻人就得多鼓励,现在德国学校的教育有很大的问题,总是指出学生的问题,不去鼓励赞扬他们好的地方,长此下去,孩子们的信心都给打没了。

可是就是这个“棒小伙”,在我们到达学校需要钥匙的时候没有现身!艾尔马只好自己去找老师拿钥匙,当我们走出老师办公室时,那个“棒小伙”才姗姗来迟,态度倒是不错,马上抱歉自己晚了几分钟。艾尔马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些许严厉,但他只轻声说了句:“有时候几分钟就可能生死攸关。”

一进教学楼的门,我就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除了艾尔马,没有一个男老师穿西服戴领带。在等钥匙的那短暂几分钟里,我问他是不是每次来学校都象去公司上班一样的打扮,他说是,还说他小时候上学时,老师都这样。但现在他这样穿着可不仅仅是以前的职业习惯,而是他觉得穿西装也是对学生的尊重,他们也会不自主地对老师多一分尊重。一次两个好奇的学生特地找到他,问他为什么每次带的领带都不一样,其实学生们也一直在观察他。艾尔马看他们两个感兴趣,就约两个人找个时间教他们怎么打领带,说到这两个学生多么热切地答应了时,艾尔马带着笑意的眼里也放出光芒,要知道,可能这两个学生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打领带呢。这个学校的学生家长们很多是干体力活的,在艾尔马这里,学生们看到了另外一种生活。这也正是艾尔马希望在一点一滴中做到的:不仅仅教学生们知识,还要给他们的生活打开一扇门。

十几岁的孩子是最难对付的,但是在“读书爷爷”艾尔马的“恩威并重”下,这些孩子们都高高兴兴地规规矩矩上课,想想看,艾尔马其实连半个老师都算不上,有这样的效果,实在不容易,不禁让我感叹,高管就是高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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