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生活:妈,我回来了

新年的第一挂鞭炮应该早已放过了;红红的对联也早贴出来了;换了新装的笑脸,互相恭贺着新禧;刚出锅的第一盘饺子供在了祖宗的牌位前;在大锅里咕噜噜炖着的肉飘出了诱人的香,肥的流油的香肠挂满了小院;摆满红枣的花馍馍马上就放入冒着热气的蒸锅,湿冷的空气里到处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和一片欢乐的景象。

想着此刻老爸老妈一定在这欢腾的气氛下,因为儿女的不在身边,心里多出一份牵挂还有一份茫然若失的冷清,他们是否也盼望着儿女能守在身边过个团圆年。早已定居德国几年的我,因为读书工作,结婚生子,回国的日程一推再推。老弟也去年开始了在英国的生活,今年只有老两口在家过新年。从我们踏出国门,父母从不曾因为我们的远离而抱怨一分,却多少为我们的今天感到一丝欣慰,老妈总是说,你们都走得那么远,我们才不指望你们,我们还是指望彼此,老伴老伴最后只有靠我们老来伴。每次听到老妈似是抱怨其实满足的话,我总是心里既甜又酸。父母在,不远游。这句古训早就在如今竞争激烈的形式下,在现实生活中变得离我们越来越远。

离开国门的头几年,每次从学校回家,推门的一霎总是随口一句“妈,我回来了。”然后从厨房传来老妈似有而无的应答。繁忙的学业,流水的日子,现在想来这句机械性的问候竟是近几年来我对老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独在异乡为异客,现在的我最渴望的就是推开家门,说一声:“妈,我回来了”。脱下外套换上新衣裳,围坐在桌前,大家举杯预祝新的一年。饺子端上来了,香香的冒着热气,来不及等凉,我跟弟弟就端着腊八醋开始边搜寻着抢食,为的是老妈小心夹在馅里的糖块,看谁来年最有好运气。老爸插空塞进我嘴里一个浸泡了几个月美酒的红枣,香气四溢在嘴里化开,回头冲老爸一乐。“吔,终于吃到了”,转头老弟已经在咯嘣咯嘣的嚼着糖块,一副撞了大运的神气。

车子在报站,我恍惚的看向窗外,开往公司方向的车依然在前行,家里的年依然在过。车窗外一片灰蒙蒙的天,好像要下雪了。预报说今年是德国最暖和也是降雨量最小的一个冬天,但终于还是迎来了一场雪,早上出来前,看到网上说北京开始下雪了,银装素裹下,穿的花红柳绿的人们此刻该踏着春雪,结队去拜年了。明年的今天,我一定推开家门,再说一句:“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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