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科学国王新衣 地质大师许靖华

2011年5月中旬,地质学大师许靖华受邀从英国飞抵台湾,在十所顶尖大学进行为期两个星期的演讲,演讲题目从洁净水和癌症治疗关系、“气”的意义、科学与教育革新、如何解决能源危机、如何清除污染、沙漠化、全球暖化等,十所大学、十个不同题目,演讲内容涉及的广博与深度,让师范大学理学院院长、生命科学系教授王震哲非常折服:“这是让我非常、非常、非常佩服的地方。”

就是讲真话

沉默时,许靖华脸带浅浅的自信微笑,书卷气颇浓,悠悠如一介儒家学者。讲话时,从丹田里发出的声音中气十足,一头白发时而飞散,似乎标志主人的潇洒与不羁。演讲时不拘小节,真诚、率真、幽默,时而尖锐、一针见血的独见,讲台上的许靖华,个人魅力十足。

1970年,许靖华担任地中海深海钻探研究第十三支远征队首席科学家,他发现地中海原是一片荒漠,许靖华将惊人的发现撰下第一本科普图书《古海荒漠》。1986年,许靖华从地质学观点研究恐龙物种灭绝的推演过程,写成了《大灭绝》(The Great Dying)一书,提出地球演进史的“灾变说”,反驳达尔文的进化论主张。此书一出,在中外学界造成大极大震撼与争议。为此,许靖华曾多次在剑桥、芝加哥、苏黎世等地和生物学家进行辩论。

“生物学家啊,反击得要跟我打架了,他们真正的生气了。”虽然在国际上,拥有极高学识地位与成就,许靖华仍平易得像一位邻家老者。问他何来勇气与胆识,挑 战与以往科学都不同的见解与定论?他不加思索、略带激昂地回答:“哪里需要勇气嘛!我讲这事情是非常、非常简单的容易了解。”

“我本来对达尔文也很敬佩,但是后来我看到的结果是跟达尔文讲的不同,他认为没有灾变,但我们发现有灾变。”除了科学论点不同,许靖华更为感慨,达尔文进化论物竞天择学说,助长了人类“以大欺小,以恶欺善”的恶行。“达尔文主义造成两次世界大战,第一次世界大战也就因为强者必胜啊,弱者必败啊,说要淘汰……整个学说当初给这个世界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大错误,现在还讲达尔文主义是很了不起的?这是废话!”许靖华的普通话带有浓浓的扬州腔,听来虽然吃力,不过与他略带顽固、率性的真性情,确让人感受一股恰到好处的协调感。

这就是许靖华,拥有渊博的科研知识与无数的荣耀,但他仍毕其一生不断探求真相。他忠于真相、忠于自己。

台湾大学地质系教授卢佳遇(右)与许靖华相识超过廿年,关系亦师亦友。

台湾大学地质系教授卢佳遇(右)与许靖华相识超过廿年,关系亦师亦友。

“他就是讲真话嘛,所以面对争议,他不怕!”台湾大学地质系教授卢佳遇如此形容相识超过廿年、关系亦师亦友的许靖华。卢佳遇以揭穿国王新衣的小孩比喻许靖 华超过半世纪的科学生涯,“他像一个很真的小孩,不管外界眼光,看见人没穿衣服,他就说你没穿衣服,但是大人就说他乱讲话,呵呵……”

深宅里的小王爷

四岁时的许靖华于扬州家中(许靖华提供)

四岁时的许靖华于扬州家中(许靖华提供)

八岁时的许靖华。(许靖华提供)

八岁时的许靖华。(许靖华提供)

许靖华出生于江苏南京,祖籍扬州仪征,高祖父许一清是清末扬州著名的盐商,父亲许心武曾是国民政府高官,并任河南大学校长。许家环境优渥,八岁前的许靖华犹如深宅里的“小王爷”,但内心孤寂的枷锁却也如影随形至他成年,他形容那是一种“敌视与否定”。

首先,“小王爷”的出生就充满戏剧张力!继三个姊姊出生后,许靖华的母亲面临被“休妻”的命运,千钧一发之际母亲怀孕了,于是父亲与祖母协议暂缓休妻计画,让腹中胎儿的性别决定妻子的命运。1929年7月1日,小男婴许靖华在许家诞生,父亲与情妇分手,回归家庭。

“我跑来把他的好梦打掉了……”尽管成为许家唯一男孩,许靖华在成长过程中尝尽独生子的孤寂。父亲长期在外,母亲忙于家庭,唯一的男孩是姊姊们孤立的对象,再加上五岁入学,同学年长自己二、三岁,所以,八岁前“小王爷”的生活里没有朋友,没有玩伴。

而犹如贵族的“小王爷”也会失控,“人家欺负我,我打不过人,也不会骂人,所以我小时候喜欢咬人,所以我的姊姊叫我‘疯狗’。”1937年中日战争渐渐激 烈,许靖华与母亲姊妹们从扬州搭船至重庆避难,但“疯狗”在逃难时咬了人,同行的父亲友人以此藉口将他们“撇下”。

孤寂相伴诺奖梦

眼中温婉、慈爱、宽容的母亲,因自己而遭受屈辱与委屈,许靖华发誓长大要有一番大作为,为母亲出口气,“那时候我想一定要做点事情。我现在的成就,跟那时候有很大的关系,从那以后,我只知道得诺贝尔奖金是了不起的。”

为了实现得诺贝尔奖这唯一目标,许靖华形容那真是“寒窗苦读”。小学便提早入学,成绩优异的许靖华不断跳级,十三岁读高中,十五岁就读中央大学地质系,十 九岁至美国深造。尽管在他人眼中求学路顺遂,卢佳遇说:“他相对是比较孤独的,他年龄那么小,同年龄的人都不会想跟他在一起,他就一个人看书啊,小时候一 直到大学他都没有什么朋友。”

在美求学,中国也陷入激烈的“国共战争”,这时的许靖华生活困顿情感孤寂,再加上因奖学金之故,必须继续攻读地质学系,无法转系攻读物理,与自幼的梦想无 缘(诺贝尔无地质奖),许靖华甚至绝望得想自杀。“后来我父亲要我学地质。学不成物理,我一辈子就完了是吧?”幽默、总是揶揄自己,谈起这段少年往事,许靖华莞尔一笑。

后来在大学教授施以激将法下,好胜、不服输的许靖华继续学业。24岁即获得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地质学博士学位。“而这时许靖华也领悟,长久以来狭隘的自我为中心的人生观,“我为什么不快 乐?我才发现啊,就是因为我太自私,我执着我的诺贝尔奖,我不关心人,根本一点不管。于是,那一年我就改变了!”

生命波折中 老天启悟

好似拨开心灵枷锁,许靖华说:“从此以后我对事业没有野心,事业是一场游戏是吧?我能做科学,我就做科学。我一直认为从事科学研究并不是了不起的事情。”

然而摆在许靖华面前的,仍旧是一连串起伏、不断的挫折。原本计划毕业后回到中国,但此时中国已遭共产党赤化。回不了中国,又身分未决,受到种族歧视的他, 尽管成绩优异,但求职信总是石沉大海。工作、生活都陷入胶着,孤寂感再次袭击而来。“还是很苦,也不给我们绿卡,于是更找不到工作。”经历九个月失业之 苦,绝望之际,经同学帮助,许靖华进入谷牌石油公司上班。稳定的收入,许靖华的生活渐入佳境,此时,他寻获人生的挚爱--瑞士籍妻子露芙。

1958年4月15日,许靖华与第一任瑞士籍妻子露芙结婚。(许靖华提供)

1958年4月15日,许靖华与第一任瑞士籍妻子露芙结婚。(许靖华提供)

但命运之神的安排总是让人出乎意外,对许靖华来说更是如此。1964年,许靖华离开纽约州立大学宾汉顿分校教职,前往加州大学河滨分校副教授之任聘,途中发生严重车祸,妻子露芙当场死亡。“我第一个妻子去世,我很伤心啊!”许靖华的语气转为感性,声量突然变小。妻子留下三个稚龄小孩,分别是四岁、两岁和一 岁。

四岁起如影随行的孤寂,在妻子身上得到慰藉,随着六年的婚姻生活突然划上句号,也等同再将许靖华从天堂推入地狱。许靖华谈起那段岁月,脸上一改开怀神情, 淡淡的愁容难掩对妻子的爱意与思念。“后来一个基督教牧师说,你去看看《圣经》吧。”藉由《圣经》获得心里的舒缓,他领悟,妻子的去世是老天的试炼,幸福的婚姻或许令他自满地在大学教职里终老,便无今日的成就与发现。尽管他的信仰是中国的“老天”。

许靖华心里的老天指引着他:“所以我想了,老天、我的老佛爷觉得我有这样的能力、天赋,是祂给我培养的,所以现在我有这个挫折,我并不失望。我信我们中国的老天,中国一个老天讲‘良心’是吧!我一生,我没有做过真正没有良心的事情!”

跨多领域科学 天才型专家

目前居住在英国的许靖华,1967年离开居住了19年的美国,至以爱因斯坦毕业闻名的瑞士联邦理工大学任教,其间曾担任地球科学部主任及地质研究所所 长,1994年退休。此外,还先后被七家世界级权威学术刊物聘为主编或编辑。退休后的他,在多个国家当任客座教授,从没中断地质考察与研究。

对于许靖华广博的研究领域,卢佳遇的观察是,许靖华每换一份新工作、新教职,就被要求投入新的领域,“他的博士论文是有关‘变质岩’的论文,但后来到石油公司工作是做沉积岩,就变成沉积岩的专家了,后来又变成海沟沉积物的专家。到了瑞士,他又变成力学的专家。然后他又变成深海钻井的专家,然后他又变成…… 反正每做一样他就变成那一样的专家。他知识很渊博,相对于一个专家钻进一门学问就容易跳不出来而变成‘走火入魔’,他会有创新。”

六十五岁退休后,优渥的退休金足够他安享晚年,但老天似乎认为许靖华的人生任务尚未完成。退休后的他在律师儿子的鼓励下,将研究化为实际行动,申请专利, 那是一项突破性的发明,可以突破技术,开采出以往未能在油田里开采出来的石油。。

然而,因为复杂的国际政治形势与财团利益关系,尽管技术已实验成功,许靖华付出多年庞大的专利金,却未能实践。十多年来,让他承受极大的经济负担,第二任 妻子甚至不谅解而求去,他自嘲自己为了此项发明而“家破人亡。”

“我做人有一种脾气是吧,我做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做成功,不成功,我就不放手。”

许靖华成就

许靖华拥有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地中海国家科学院院士、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等头衔,他也是伊丽莎白二世女王高级研究员,曾任国际沉积学 会主席、国际海洋地质学委员会主席、欧洲地球物理协会首任会长。

他一生成就无数,曾参与“深海钻探计划”扬名国际科学界,1984年获世界地学界最高荣誉Twenhofel乌拉斯坦勋章,并曾获国际地质学界的另外两个荣誉:英国地质学会授予的Wollaston沃拉斯顿奖章(1984 年)和美国地质学会授予的Penrose彭罗斯奖章(2001年)。2002年获南京大学世纪校友学术成就金质奖章。

他所著《古海荒漠》与《大灭绝》曾高居台湾年度畅销书排行榜,直至今日,是台湾地质相关学系大学生的必读之书。而他行过的科研足迹上达阿尔卑斯山、喜马拉雅山高峰,下探大西洋、地中海深邃海底。

他曾任世界许多著名大学,如哈佛大学、耶鲁大学、麻省理工大学、牛津大学、剑桥大学、柏林大学、台湾大学、北京大学、东京大学等大学的客座教授。

(文 /黄采文    摄影 /丹尼尔)

(责任编辑:周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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