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生活:记住生命就是力量

街上没什么人,店门紧闭.我曾经对流浪怀有莫名的向往,也许是受童年高尔基流浪到咯什的影响,也许是追寻三毛的橄榄树,如今真地流浪到了远方.自己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已经站在地球的另一边,这就是欧洲,就是德国,就是慕尼黑.

 掏出一袋方便面来嚼,离开北京时买了一箱,知道德国的东西很贵.干嚼方便面还是平生第一次,大半块下肚已有半饱,口却很干.背包里带的水早喝光了。天渐渐亮了许多,太阳在厚云里露出惨白的脸,街道依然那么冷清,我估摸着朝市中心方向走去。来到一个广场,那里聚集了许多人,大都是游客,手里举着像机,正在拍摄对面的哥特式建筑,塔楼上有一群木偶人在跳舞,钟声敲响了. 我不明白,木偶跳舞会有什么看头。唯一感兴趣的是那个喷泉,有人正弯下头喝水,我求之不得,等那人喝毕,我赶紧把嘴伸过去。这时我算深 切体会那句话—-渴时一滴胜甘露。 在这个城市晃荡了一整天,一无所获,还曾经幻想有什么奇遇呢,哈哈哈!我在心头嘲笑自己。天渐渐暗下来了,走过一家亮着”Hotel”字样的大门,进去一问,住宿一晚100马克,吓得赶紧退了出来。

今晚何处是家?

路过一座大楼,像是办公处,大门开着,里面看不到人,我钻了进去,轻脚轻手上到最顶层,那里像是个死角,也许不会有人经过。我真有些累了,奔走了一天,真想躺下歇息。打开箱子拿出那件旧军大衣铺在磨石地上,刚躺下,大楼里的灯全灭了.起身重新按亮.这时楼道里响起一串脚步声,从上而下,接着一声门响又陷入寂静.灯又灭了,不得不又去按.我从未象现在这样害怕黑暗害怕寂静,孤独沮丧一起向我扑来,前几天那种高昂的热情没了.不能一个人呆在这里,太可怕了,得找个热闹的藏身之地.我起身收拾东西下楼,推门,门不开,仔细一瞧,锁上了.不甘心,犹如一头困兽在寻找出口.有个窗子可以打开,探出头去,一面绝壁,没法下去。

 看来无论如何得在这过夜了.无奈重新回到角落.又是一片寂静,真担心黑暗中会跳出什么东西向我扑来,赶紧又去按灯.几分钟后灯又灭了,又去按.难道整个晚上都去按?想找什么东西把它固定起来,但找不着.再次被黑暗紧紧抱住,躲在大衣下面,心咚咚地跳.我问自己,千里万里跋涉到这里究竟为了什么?想到了故乡的妻儿,泪水在黑暗中滑落.

………..

那一晚距今正好整整20年了.

透过我自己办公室的窗口正好可以望见那座我在德国第一次睡过的大楼,百感交集,在德国我曾遭遇过数不清的困难挫折,甚至有了打道回府的念头,但我一次次都在激励自己和提醒自己,不要在纷纷扰扰里迷失自己,不要失去勇气,不要忘记来时的梦想,记住生命就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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