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国工程师融入德国社会的经历

张先生来德国已经11年了,目前在巴伐利亚的一家德国公司当研发工程师。11年前,一家德国研究所有一个项目在全球招聘研究人员,张先生在中国提出申请,经过面试后被录取。就这样,几乎不会德语的他和太太一起来到了德国。如今,他们一家从两口变成了四口,德国也成了他们的第二故乡。说起融入德国社会,张先生有诸多的体会。

语言——融入的钥匙

研究所里的同事来自很多不同的国家,所以工作语言其实是英语。起初,张先生以为英语就够用了,并没打算去学德语。不过,很快张先生就发现,德国同事们在工作之余,聊天时用的都是德语,如果无法和他们搭上话,根本就无法融入他们的圈子。另外,研究所位于东德地区,出了研究所大门,商店和政府办公部门里会英语的人就寥寥无几了。每次张先生出去办事,比如去税务局,找房东,去银行等,都得带着一个德国同事当翻译,好象一下子变成了个什么都无法独立完成的小孩子。

这些经历让张先生痛下决心要学德语。因为工作繁忙,也因为来德国的第二年第一个孩子就出生了,张先生学德语的时间不多,进度很慢,但是一看到德国同事们高兴地用德语聊天,自己却像个傻子似的坐在那里什么都听不懂,他就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五年后张先生去一家德国公司任研发工程师的时侯,德文就更重要了,因为在他的工作环境里绝大多数同事都是德国人,经常是大家为了他都得说英文,操着外语,总不如母语方便。当德国同事之间讨论问题的时候,就自然地用德语,这时候他在一旁只能似懂非懂,也插不上话,就更想快点学好德语了。

“学德语就是要多练习,要经常听广播、读报、跟人聊天”,张先生说,他有机会就跟街坊邻居、德国同事用德语聊天,现在他的德文应付日常生活已经非常自如了。

孩子——帮大人融入

到德国的第二年,张先生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七年后,又迎来了第二个孩子。有了孩子,张先生的朋友圈发生了一些变化,之前经常会和一些单身同事出去喝一杯,甚至兴之所至地在夜里一起去滑雪,这些也都是很好的能够融入德国社会的机会。有了孩子后,参加这样活动的机会自然少了,但是孩子们又帮忙打开了另一个圈子。

“跟着孩子,似乎又从头成长了一遍,知道了在德国长大的整个过程,从托儿所到幼儿园,再到学校教育。德国人的教育方式和理念;德国政府关于育儿方面的规定和帮助;德国儿童所接触的成长环境和娱乐方式等,全都有了深入了解。这样,对于德国社会的认识和理解也更加全面了。”张先生表示,“另外,因为孩子可以很自然地认识一些其他的父母并保持联系,比如幼儿园里有一些家长需要参加的活动,小朋友们互相邀请同伴到家里玩,开家长会等等,都是和德国人聊天的机会,这样就又有了其他的朋友圈。”

张先生还有一次差一点因为一个误会而当了课后托管所的家长代表。一次开家长会之前,张先生的太太看到一个表格贴在墙上让家长登记,上面已经有一个名字,因为她德语不好,没有看懂,以为是参加会议的家长都要在这里签名,就把先生的名字填了上去。好几天过去了,却看到一直只有两个名字,他太太还在奇怪呢,以为大家对这个家长会不热心,直到有一天张先生去开会的时侯,被告知他愿意当家长代表,他才知道自己的名字被太太稀里糊涂地报上去了。张先生是挺想当代表的,但是想到自己的德文不好,而家长代表需要跟多方沟通联系、还要写Email给大家,所以就知难而退了。

饮食——习惯了就好

从小养成的饮食习惯是非常难改的,但是11年来,张先生的口味还是有一些变化。他回忆刚到德国的时候,中午在食堂吃饭,看不懂菜单,菜的样子也很陌生,不知道该吃些什么,看到前面的人要什么他就要什么,没有想到里面有用醋腌制的生鱼,当时他吃了一口,差点吐出来,完全不能接受这种“食物”,但是现在他也能吃了。

张先生表示,刚一开始,完全无法适应的还有德国又硬又有些酸味的黑面包和德国油浸橄榄、乳酪什么的,看到德国人吃这些吃得津津有味就觉得好奇怪,这么难吃的东西他们德国人竟如此甘之如饴。再过段时间,发现德国人吃的很简单,颠来倒去的就那么几样菜式,搭配、做法几乎一成不变,心底里有时还暗暗地觉得他们德国人的饮食文化太可怜了,中国有那么多好吃的,他们根本连知道都不知道。在这里生活了10多年之后,张先生发现,现在他也能品味出黑面包和乳酪的妙处了,德国的那几样菜式,隔段时间不吃还怪想的呢,看来潜移默化中口味真的多多少少发生了变化,但是心底隐隐的还是觉得德国的饮食文化太可怜,可能是因为中国的饮食文化实在是太丰富、太精彩了。

换位思考——相互了解的基础

“中国人说话很客气,德国人直来直去,没有客套”,张先生对此深有感触。他说,如果一个中国人说“什么时侯到我家来吃个便饭”,那可能是客套,如果他再三请,那才是真的是这个意思。但是如果德国人这样说,那就是他真的要请了,其它方面也一样。

张先生在研究所时的上司是个德国人,张先生三年项目合同快到期时,在一次工作餐的场合,该上司好象是随口说了一句,某某位置挺适合你的,你应该可以去。张先生听到了并没有当回事,因为只是工作餐,也不是正式场合。没想到,那个上司最后真的把他推荐到了那个部门。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慢慢的张先生知道了,不管在哪个场合,德国人凡是说出的话基本都不是随随便便的,往往都是说一不二。同样,他们也会这样对待别人说出的话,所以不能对德国人使用中国式客套,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张先生觉得,他的德国同事们都是比较理智的,对事不对人,也不会盲目地人云亦云。比如中国神州号宇宙飞船载人上天的时侯,有中国同事很兴奋地给德国同事讲,颇为自豪。一个德国同事就说,现在各种实验都可以自动进行,为什么要送人上天呢?在太空的环境中维持人的生命,既麻烦又费钱,何必呢?

有些中国同事觉得德国人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不过张先生认为,德国已经有宇航员参与了空间站的项目,但是他们从来都觉得这只是科学上的事情,和国家自豪感没有关系,媒体只是很平淡地报道一下,并不做大肆宣传,也不会把这些跟爱国扯到一起,所以德国人压根儿没有中国人那种“自豪感”的思维。那位德国同事只是从自己的角度说了一下个人的看法,根本没有嫉妒的意思。

文化冲突——多半都是误会

“如果你觉得别人对你有侮辱性的语言或者是人身攻击,除了特别明显的,其它的最好都再追问一下,因为如果双方都不说母语的话,很可能有语言上的误解”,张先生说。这样的事情他在其他中国同事身上见到过几次,因为英文交流的问题出现误解,结果中国同事一甩手走了,外国同事楞在那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因为同事们都是做科学工作的,所以一般都不谈论政治,但是有时候同事们不经意说出来的话,也反映了他们对一些政事的看法,比如他们会把毛泽东跟希特勒扯到一起。“我没有觉得他们把毛泽东说成这样就是冒犯我这个中国人了,那希特勒不也曾经是他们德国人的元首吗?不也是被德国人唾弃吗?历史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大家迟早都要像德国人一样直面自己的历史和历史的真相。”张先生说。

他认为,德国人批评中国政府的时侯,也不必敏感地认为这是在说中国人不好,“批评政府对于德国人来说太正常了,你也可以冲着德国人批评德国政府,他们十有八九会批得比你还起劲,他们觉得政府是大家选出来为民众办事的,做不好当然要批评,批评了不改,下次大家就不会再投选票给他们了,再严重点执政未满就给轰下台了。在德国人心里政府是政府,人民是人民,国家是国家,分得相当清楚。”张先生说。

在德国这么多年,德国已经成为张先生一家人的第二故乡。刚来时,张先生觉得很多事情是德国人的事,跟自己关系不大,不关心,也没觉得自己应该承担什么社会责任。但慢慢地,他的心态转变了,觉得自己也是这个社会的一员,自己在给这个国家纳税,孩子上幼儿园和小学都在享受这个国家的福利,所以无论在工作上、孩子的学校里、还是社会上一些其它的事情,他也都觉得应该承担起一份责任。“这种心态,大概说明我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融入这个社会了吧”,张先生说,“其实一路走过来,发现是否能很好地融入最重要的还是个人意愿,自己先要想去融入,真诚地、主动地去了解这个社会,有一个开放的、积极的心态,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大纪元记者吴茵、唐佳德国报导

责任编辑:王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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