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名画解读:《苏格拉底之死》

18世纪的新古典主义哲学,呼唤复兴古典时代的庄严、道德与理想。法国画家雅克―路易‧大卫作为画界的代表,其绘制于1787年的《苏格拉底之死》(The Death of Socrates),以坚忍的主题成为完美的新古典主义宣言。英国著名出版家博伊德尔(John Boydell)在给同时代画家雷诺兹爵士(Sir Joshua Reynolds)的信中,曾盛赞这幅画作是自米开朗琪罗的西斯廷礼拜堂天顶壁画和拉斐尔的梵蒂冈宫壁画之后最伟大的作品。

苏格拉底:为信念选择死亡

苏格拉底(公元前469―前399)是西方历史上第一位为了真理和信仰献身的人,与四百年后的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可堪比较。苏格拉底倡导有道德的生活,呼唤内在的“灵祇”指以正直的途径,这使他成为西方文化史上第一个发现良知的人。

在伯罗奔尼撒战争的动乱时代,现存的价值观受到怀疑。从业石匠的苏格拉底,常在雅典的市集内和不同职业的男女老少论道,他很少长篇大论,常常用问答的方式,引导出关于正确的思想和行为的新见地。三十多岁时,他已成为雅典最有名的人和最有智慧的人。面对权势者的造谣诽谤,苏格拉底没有后退和妥协,继续教导做人的道理。

最终,苏格拉底于公元前399年被加诸误导青年、对雅典神祇不虔诚等罪名,事实上,嫉妒和毁谤才是迫害他的主因。雅典当局要他在放弃原则与饮鸩而死之间做选择。然而从此保持缄默,或逃往其它城邦,都不是苏格拉底的选项。

在赴死之前,苏格拉底从容不惧,在监狱里和悲痛的门徒和友人镇定自如的讨论灵魂不朽的话题。他还提到地球周围不同空间还有生命居住等,这些更像是一个宗教先知探讨的话题,而不是哲学家的话题。藉由弟子柏拉图的《婓多篇》,他为人类留下了谈论生死最生动的一堂课,也用实践(他自己的死)圆满回答了这个令人困扰的问题。

大卫画作解读

大卫的画作,即以典雅的古典风格集中呈现了他的最后时刻,画面富有戏剧色彩,细节翔实,又浑然一体。


[法]雅克―路易‧大卫《苏格拉底之死》局部。(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官网图片)

画中的苏格拉底,正准备从悲伤的狱卒手中拿过毒酒,明亮的面部没有半点委屈、恐惧或伤心的表情,苏格拉底相信更高层次的正义是人类的共同价值,一手指天的手势传达出他不为生死所动的坚定。从天顶投射下来的光线,更使处于中景右侧的他成为画面的视觉中心。


[法]雅克―路易‧大卫《苏格拉底之死》局部。(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官网图片)

坐在右侧、抓着苏格拉底的腿的,是门徒克利托——仿佛还在希冀老师改变主意。其他人物则难以抑制悲伤的情绪,据记载,这是使苏格拉底不喜欢的,他已命人把哭泣的妻子、孩子和亲戚打发走了。在画面左侧的远景,一些亲戚正从台阶处离去。


[法]雅克―路易‧大卫《苏格拉底之死》局部。(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官网图片)

[法]雅克―路易‧大卫《苏格拉底之死》局部

背对苏格拉底坐在床端的老者垂首闭目,从他身边的手卷,我们知道他是另一个弟子柏拉图。实际上,据柏拉图记载,由于生病,他并未在场。不过,他还是给后世留下了经典著作《对话录》,他记载的苏格拉底的风韵神态,他的活泼与深刻,令后人惊叹向往。其中的《斐多篇》,再现了已七十高龄的苏格拉底是如何度过了人生的最后一天,也成为大卫及其同时代画家们描摹苏格拉底的重要参考。

在《斐多篇》中,为了教化希腊人,苏格拉底选择死亡来成全他的教导。不管我们如何看待生死,强迫智者死去,都是人类的不义和不公。对于今人来说,除了要珍惜苏格拉底带给我们的教导,更应当吸取历史的教训,不要让这些神的使者、先知和觉者们因为我们人类的愚蠢而蒙受羞辱和迫害。**

附1:画家简介


大卫自画像,卢浮宫藏。(维基百科公共领域)

雅克―路易‧大卫(Jacques-Louis David,又译达维特),法国画家,新古典主义画派的奠基人和杰出代表。

大卫出生于巴黎,由叔父抚养大。16岁时考入皇家绘画雕塑院,1775年前往意大利研究艺术,受到古罗马和文艺复兴艺术影响。大卫于1784年成为法国皇家艺术院院士,还曾担任拿破仑的首席宫廷画师。他也是法国博物馆事业的奠基人之一,对卢浮宫的保护与建设做出不小的贡献。除了《苏格拉底之死》以外,他的《荷拉斯兄弟之誓》(1784)、《马拉之死》(1793)等作品也以古典英雄主义的主题、庄重的色彩和严谨的构图成为新古典主义画派的杰作。大卫1825年在比利时布鲁塞尔去世。

附2:苏格拉底的最后教诲


苏格拉底胸像,大理石雕塑,古希腊原作之古罗马复制品,梵蒂冈博物馆藏。(维基百科公共领域)

* 愉快与痛苦 *

我的朋友啊,我们所谓愉快,真是件怪东西!愉快总莫名其妙地和痛苦联在一起。看上来,愉快和痛苦好像是一对冤家,谁也不会同时候和这两个一起相逢的。可 是谁要是追求这一个而追到了,就势必碰到那一个。愉快和痛苦好像是同一个脑袋下面连生的两个身体。我想啊,假如伊索(Aesop)想到了这一对,准会编出一篇寓言来,说天神设法调解双方的争执却没有办法,就把两个脑袋拴在一起,所以这个来了,那个跟脚也到。我现在正是这个情况。我这条腿给锁链锁得好痛,现在痛苦走了,愉快跟着就来了。

* 灵魂与肉体 * 

其实,西米啊,真正的哲学家一直在练习死。在一切世人中间,惟独他们最不怕死。你该照这样想想;他们向来把肉体当作仇敌,要求灵魂超脱肉体而独立自守, 可是到了灵魂脱离肉体的时候,却又害怕了,苦恼了,他们寄托毕生希望的地方就在眼前了,却又不敢去了,这不太愚蠢了吗?……

一个真心热爱智慧的人,而且深信只有到了那个世界上才能找到智慧,他临死会悲伤吗?他不就欢欢喜喜地走了吗?我的朋友,假如他是一个真正的哲学家,他临死决不会愁苦的。因为他有坚定的信念,惟有到了那边,才能找到纯粹的智慧,别处是找不到的。照这么说,哲学家怕死不就非常荒谬吗?

* 美德与智慧 * 

亲爱的西米啊,我认为要获得美德,不该这样交易——用这种享乐换那种享乐,这点痛苦换那点痛苦,这种怕惧换那种怕惧;这就好像交易货币,舍了小钱要大钱。其实呀,一切美德只可以用一件东西来交易。这是一切交易的标准货币。这就是智慧。不论是勇敢或节制或公正,反正一切真正的美德都是由智慧得到的。享乐、怕惧或其它各种都无足轻重。

没有智慧,这种那种交易的美德只是假冒的,底子里是奴性,不健全,也不真实。真实是清除了这种虚假而得到的净化。公正呀,勇敢呀,包括智慧本身都是一种净化。好久以前,创立神秘宗教的教主们说,凡是没受过启示、没经过圣典净化的人,到了那个世界上就陷到泥淖里了;而受过启示、经过净化的人就和天神住在一起。我想呀,说这话的不是愚昧无知,他们的话里包含着一番道理呢。……

(以上节自《斐多:柏拉图对话录之一》,杨绛译,时报文化出版社2002年版)

* 生与死 * 

也许有人会问:苏格拉底呀,你不觉得可耻吗?过着这样一种很可能会不得善终的生活。对这些人我可以坚定地说:你错了,任何一个有一点价值的人不应该总是计较生死,他做一件事的时候应该考虑的是他自己做得对还是错,是作为一个正直的人还是邪恶的人。……因为不管一个人的岗位在哪里,他选择了什么,或者神圣的命令把他放在了什么地方,他都应该在任何危险来临的时候留在那里,他只应该惧怕屈辱,而不应该是死亡或者其它任何东西。这些,雅典人啊,才是至理名言。

……所以啊,我的裁决者们。高兴一点看待死亡吧,并且记住一个真理:没有什么坏事会危及一个正直的人,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他和他所有的一切都不会被神所抛弃……

分别的时刻来到了,我们会各走各的路,我去死,而你们继续活着,哪一条路更好,只有神才知道。

(节自柏拉图《苏格拉底的申辩》,严群译,商务印书馆1983年出版)

责任编辑:苏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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